推开阁楼木门的瞬间，灰尘在斜射的阳光里跳着细碎的舞。木箱最底层躺着个褪色的兽皮袋，拉链早坏掉了，轻轻一碰，那截磨得发亮的兽骨吊坠便滑了出来 —— 像被谁施了时光的咒语，记忆突然在胸腔里掀起浪潮，带着潮湿的泥土味和隐约的嘶吼声。
初次遇见小骨是在城北那片总飘着薄雾的野林。当时我正盯着岩石上泛着荧光的蘑菇发呆，石缝里突然传来细碎的扒拉声。扭头就看见个不足半人高的骨架，正用指骨戳着一只翻倒的甲虫，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两簇幽蓝的火苗。它发现我时，整个骨架猛地绷紧，像随时准备蹦进黑暗里，却在我掏出背包里的烤蜥蜴干时，爪子无意识地往前蹭了蹭。
野林的雾霭里多了个蹦跳的影子。小骨总爱用尾骨勾住我的腰带，脑袋搁在我肩上看地图，偶尔会用指骨敲敲羊皮纸上的标记，发出 "嗒嗒" 的轻响。它对发光的东西格外执着，有次在溶洞里，它突然挣脱我的手，对着石壁上嵌着的水晶簇疯狂扒拉，骨爪与岩石摩擦出刺啦刺啦的响声，最后竟真让它扒下小块缀着金粉的晶簇，颤巍巍地捧到我面前。
那次深入潮湿的地穴，腐木的气味混着腥味扑面而来。火把忽明忽暗间，阴影里窜出几团蠕动的黏液，表面还翻卷着细碎的骨渣。小骨立刻挡在我身前，尾骨如钢鞭般扫过地面，幽蓝的火苗在眼窝剧烈跳动。它的骨架缝隙里突然溢出淡淡的微光，那些黏液触碰到微光便发出滋滋的声响。我握着木剑的手还在发抖，却看见小骨猛地扑向最大的那团黏液，用头骨硬生生撞碎了藏在其中的核心 —— 暗红的液体溅在它白骨上，竟像开了朵妖异的花。
地穴深处的石室里，石台上摆着个布满锈迹的铜盒。小骨绕着盒子转了三圈，突然用前爪扒拉盒盖边缘的纹路，随着 "咔嗒" 一声轻响，盒盖滑开的瞬间，整间石室被金光映得透亮。是堆拳头大的水晶，每颗都流转着不同颜色的光晕。小骨却对这些宝贝视而不见，反倒用爪子扒拉着盒底的金币，把它们摞成歪歪扭扭的小塔，然后扭头冲我晃了晃，眼窝里的火苗跳得欢快，像是在邀功。
我们去过更多地方。在覆满积雪的山巅，小骨会用尾骨扫开积雪，帮我找到藏在石缝里的草药；在蒸腾着热气的沼泽，它会趴在我肩头，用指骨点着水面的气泡，提醒我避开暗藏的泥潭。有次遭遇一群发出尖啸的飞虫，我不慎摔进深坑，小骨竟冒险引开虫群，再用坚韧的藤蔓将我拉上去，藤蔓勒进它骨节的痕迹，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