蜷在行囊深处,一个磨得油亮的皮质小袋盛着它。颗粒粗粝,干燥,散发着浓烈到近乎呛人的、陈年草药与矿石的混合气味。每次袋口松开,这股气息便蛮横地弥漫开,像一张固执的老标签。倒出的分量,永远不多不少,刚好铺满一层掌心。刀锋撕裂空气的尖啸,法术爆开的闷响,沉重的撞击激起尘土,混杂着怪异的嘶鸣,构成了永不停歇的背景音。某个饱经风霜的行囊就搁在一块风化的巨岩旁。岩石表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划痕与焦黑的印记,无声地记录着过往的喧嚣。
一只手探入行囊,动作精准得如同本能。没有摸索,径直捻起了那个皮质小袋。袋口倾斜,黄色的粉末簌簌滑落,不多不少,刚好覆盖住掌心几道细小的、渗着血珠的擦痕。浓烈的苦涩味瞬间升腾,那只手却毫无停顿,随意地拍掉多余的粉尘,仿佛掸去一片落叶。接着,它握紧了倚在岩石上的兵刃,金属的冷光一闪,身影便再次融入前方扭曲翻腾的阴影与爆裂的光焰之中。
利爪带着腥风撕过,布帛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。一个身影踉跄着翻滚而出,单膝重重砸在泥地上。喘息粗重,手臂上新鲜的伤口火辣辣地疼。另一只手几乎在同一时间探入身旁的行囊,依旧是那个小袋,依旧是掌心不多不少的一层黄色粉末。粉末被用力按在伤口上,刺鼻的气味浓得化不开。那身影却借着这一按之力猛地弹起,一道锐利的寒光逆着追击的恶风反撩而上,精准地没入某个扑来的混沌轮廓的弱点。时机,苛刻得如同用尺子量过。
喧嚣渐渐平息,只余下硝烟与尘土混合的呛人气息。风化的巨岩下,那个饱经沧桑的行囊敞着口。皮质的袋子被随意地塞回角落,袋口微敞,里面黄色的粉末似乎又浅下去一丝。它沉默着,气味在渐渐散去的烟尘中若有若无地飘荡。没有惊天动地的伟力,也不曾彻底枯竭带来恐慌。它就那么存在着,分量恒定,如同时间长河里一块沉静的鹅卵石,标记着无数场搏杀与喘息之间的刻度。每一次精准的倾倒,都是这片混沌之地反复捶打后留下的、近乎机械的印记。
不知过了多久,或许只是片刻,或许已是经年。行囊被粗暴地拎起,粗暴地抖动着,里面的物件相互碰撞。那个磨旧的皮质小袋被颠了出来,落在冰冷的泥地上。袋口敞开,残留的最后一点黄色粉末倾泻而出,混入尘土。
一只有力的、却明显带着不同气息的手伸了过来,带着些微的嫌弃,捏起空瘪的小袋,皱着眉嗅了嗅那残留的浓烈气味,随手便要丢弃。